不知是因为脑域得到了开发,还是因为吹过树笛的缘故,骆有成学习吹笛很有天赋。三天功夫,就赶上一位学了三五年的老手了。
被他打包回来的几支笛子,他最喜欢的是短笛,音色亮,带着又方便。
他的战斗主打曲目选用了近古电影《疯狂的哈士奇二大爷》中的插曲,曲名叫做《我们全家都是哈士奇》。
这部电影拍摄于2473年,那个时期全球遭遇了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金融危机,世界上八成的人都在颓废和挣扎中度日,宾克风一度十分流行。
曲子十分欢快,起起落落,张弛有度,节奏鲜明。骆有成一听就喜欢上了。他和那个时代的人们心境很像,在底层挣扎了十来年,需要用这样的曲风来放飞自己的情怀。
在骆有成吹笛子功夫小成的时候,广旭终于发布了正式任务:获得黑箱速递系统控制权。
“黑箱速递是什么?要控制权有什么用?”
“灾后出生的娃,见识少得可怜。”广旭啧啧地说:“黑箱速递是旧纪元时最大的物流系统,占据全球七成的快递业份额。灾变之后,有大量的货物留存在分拣中心没有发出。”
骆有成心一动:“有食物吗?”
“有,而且我保证会比你拾荒捡到的罐头食品新鲜。”
骆有成爱死这条任务了。他激动地嘴唇都在哆嗦,像被天上掉下的锅盖大的馅饼砸傻了一样,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杵了十分钟,喉结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不断上下滚动。
失踪了四天的石岩山终于回来了,他吃力地拖着一只硕大的变异野猪,浑身上下烂巾破布衣不蔽体,胳膊上、肋骨间有数道獠牙留下的血痕,好在是皮外伤。
野猪的卖相也十分糟糕,[猪]毛被东一片西一片地扯落,像是得了癞皮病,左眼后侧的颅骨凹陷,两根獠牙只剩了半根,满口突出的龅牙掉了一半。不知道是被石岩山拳打的,还是脚踢的,反正不会是木刀砍的。
看到石岩山的凄惨模样,骆有成吃了一惊,“怎么这么拼?”
石岩山笑了笑没说话。骆有成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野心和野望,也在心里给自己鼓劲,告诫自己一样要保持优势,不给臭小子留一点机会。但他也对这个以往一向唯唯诺诺的兄弟高看了几分。
骆有成把石岩山推进了洗手间,让他刷洗干净,又用浓盐水为他清洗伤口,再涂上过期十五年的云南白药。
骆有成望着差点被自己捆成粽子的石岩山说:“岩山,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,现在我有异能,本事大了,你呢,也有和警卫抗衡的实力了。”
石岩山望着骆有成点点头,眼神很茫然,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。
“有一天,你或许和我一样,也能获得异能。”
石岩山又点头,眼中露出稍许兴奋和渴望。
“可我们本事再大有什么用,在那些人眼里,我们始终是异种,我们和他们,天生就隔着一道鸿沟。”
石岩山机械地点头,眼神黯然。
“难道你甘心一直像流浪猫流浪狗一样,在这死城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找食吗?你甘心像只地鼠一样永远被丑陋的新人类踩在脚下吗?”
石岩山习惯性点头,看到骆有成凌厉的目光,又急忙摇头。
骆有成继续说:“要想赢得敌人的尊重,必须要有和他们相抗衡的实力,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基地,一个纯异种势力。”
石岩山身子抖了一下,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小伙伴,看着看着,惊疑渐渐褪去,眼睛却越来越亮。骆有成觉得被一只饿狗盯上了,浑身不自在。
“成哥,你变了。”
石岩山的话音一落,骆有成就打了个激灵,起了一身的鸡皮子疙瘩,他瞪着石岩山,低吼道:“好好说话,别跟个娘们似的。”
石岩山没在意骆有成的语气,继续说:“自打有了异能以后,你膨胀了。”
骆有成收回目光,拄着下巴回顾了一下十多天来的心路历程,发现自己确实跟搁了酵母粉的面团一样,膨胀地厉害。放开托着下巴的手,他煞有介事地颔首点头。
“岩山啊,你这些天没带食物回来。”
“一共找到三个罐头,都被我吃了。”石岩山讪讪地笑了一下,又补充说:“天天打架,饿坏了。”
“我没怪你,”骆有成摆了摆手,“你没发觉城里的罐头越来越少了吗?我们在找,别人也在找,罐头迟早会吃完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“我们也不能狩猎,不能采摘,乱吃有毒的东西是要死人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石岩山满脸忧色,他的情绪又被骆有成带起来了。
“所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石岩山反应过来了,“成哥,你是不是有主意了?”
“收拾收拾,我们去找食物,很多很多食物。解决了温饱,我们再找人,很多很多人。这地方有点远,把能带的都带上。”
石岩山高兴地跳起来,用力抱住骆有成。那架势,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半个小时后,两人各背着一个登山包向着城南方向进发了。一路上遇到的毒虫,都被骆有成吹着笛子用钢钉打发了。遇到阿猫阿狗阿猪,他反倒不出手了,美其名曰锻炼要石岩山的拳脚。石岩山对骆有成耍帅的那手活儿很是羡慕,但他也知道强求不来,在拳打流浪猫脚踢变异猪的时候就格外卖力。
两个小时后,他们来到一处玻璃围墙,通体的灰尘把它们变成了毛玻璃,两侧都有稀稀拉拉的爬墙虎顽强地攀援而上,在围墙顶端顺利会师,墙里的爬山虎要出来,墙外的则要进去。或许要不了多久,这幕墙就再也见不到玻璃的影子。
“进去看看。”骆有成说。
“这是哪里?食物就在这里吗?”
“这里是荣城体院,我想看看这里能不能帮你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。”
石岩山失望地嘀咕道:“我觉得有把枪就挺好的,非要我练刀。”
体院内的空地早已被草木占领,即便是墙壁,也已成了攀缘植物的领地。两人艰难地在茂密的蒿草和杂树中行进,不时会踩到一些白骨,一脚下去,就碎成渣,陷入腐土中。
这种情况在大街上几乎不会发生,智能清扫车在大灾变之后仍然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个月,将街上没有生命体征的尸骸当做垃圾清理掉,送进垃圾焚化炉,直至耗尽自身的能源。但清扫车不会进入小区、单位或学校。
库房的铁门早已腐朽,石岩山只踹了一脚,铁门就不甘地嘎吱一声带着门框一起向内倾倒。库房里有不少刀,但软不拉几薄得像张纸片,只能用来表演花式。
骆有成很坚持,在锲而不舍地扫荡下,终于在一个存放户外用品的库房里找到了一把一尺半长的开山刀,涂抹过油脂的刀身依旧光可鉴人。